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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it matters is survival

Survival mode 2024 in a nutshell

没想到吧,本来以为能提前交作业了,结果又吭哧吭哧写了两个礼拜之久!叉腰.jpg

竟然又多活了一年,实在是不太容易。话不多说,掏心掏肺之前先来看年度评选。

Glimpses of the Golden

🏆年度好店:Pain des Philosophes

Pain des Philosophes @Tokyo

这是最容易也最难选的一项。

容易是因为,想到要写年终大评选的时候先不管要分什么项目,Pain des Philosophes就已经黑体加粗贴怼在我脑门上了,今年在东京最喜欢的bakery,必须要写,一定得写。但好笑的是至今还不太敢细看当初吃到的时候激动写下的notes,太喜欢了反而不敢贸然下笔。好吃必然是好吃的——藏在神楽坂弯弯绕居民区中的小小一家店,窄窄的柜台上摆出的SKU并不很多,每款产品都旗帜鲜明,柜台后就是非常compact的操作间,空气中满是诱人香气——这不是我对它念念不忘的主要原因。当时兴冲冲买了一大兜,坐在小公园里,一边看幼儿园小朋友在老师的带领下玩游戏一边啃面包一边在手机上记笔记并疯狂心动的时候,我其实并没完全明白到底在激动什么。现在终于鼓起勇气落笔,我才后知后觉,这家店的大小、位置、布置、氛围,营业时间甚至来店的客人组成,是我在某个平行宇宙中想要拥有的。当时不可名状的雀跃,大概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看到有人在认真过我想象中的范本式生活,我甚至没法嫉妒,只有惊叹。店主今年还出书了,明知日语一点看不懂但我已经摩拳擦掌下次要去买一本观摩学习了。

难选是因为,值得一写的好店真的太多啦。要说bakery总评的话Pain des Philosophes当之无愧,可今年我也有喜欢的年度好棍(?)breads story,来自Le Fournil的水平稳定甚至在进步的年度croissant,年度大福花落退休范本已关老店Chikalicious,年度(甚至大胆点可以说人生)川菜小馆等等很多好吃的店想评呢!就先不展开讲了,讲到吃就很难闭嘴实在是有点embarrassing。

🍞年度好包:Cinnamon bun

Cinnamon bun as always

既然都说到bakery了也来接着说一点实践吧。要说今年动手做过什么好饭那实在是想不出来,烤箱更是没开过几次。不过终于恢复独居,重获宽敞厨房的独家使用权限,搬家后不久就花大力气(literally)购入二手kitchen aid厨师机,我的魔爪终于伸向了对揉面要求比较高的品类,因此自豪颁发年度好包奖给Cinnamon bun,三月底和十二月中各做了一次,看上去好像很需要练习但其实容错率非常之高,每次都手忙脚乱以为要翻车结果最终出炉吃起来竟然还很像样,好像有进步,我叉会儿腰.jpg

肉龙状加齁甜icing的美式Cinnamon roll吃不惯没关系,北欧老家的做法永远值得信赖。烤箱开起来没多久厨房里就都是香料、红糖和黄油交缠在一起的香气。不能安排欧洲之旅也没关系,闻到这个味道闭上眼睛也算是回过北欧老家了!当然比回北欧老家更开心的是,今次的Cinnamon bun分给好朋友一起吃了,变相约等于邀请朋友们一起回北欧老家了,真不错啊。

🥢年度好菜:宫保鸡丁

说走就走超出预期的惊喜,实属p人旅游的最高奖赏。毫无计划的出行,临时来得及吃上的饭馆,甚至不是一开始坐下就想点的菜,谁曾想竟然吃到了这辈子目前为止水平最高超的宫保鸡丁,在对它说点菜的时候低估你了对不起和流泪谢谢厨子之间两难。不过想想这是在成都,也算是情理之中吧!等菜上桌的时候脑子里还在给隔壁桌小情侣写同人文(???sorry but not sorry🙇‍♀️),菜一上来我闻着味儿立刻顾不上了,金丝雀吃不吃得下饭关我何事,我只想珍惜眼前这盘菜还冒着热气的这一分钟。

为什么这里不放图了呢,因为非常执着一定要在温度还没把鸡肉捂到更老之前先吃上口刚出锅的,根本没来得及拍好看照片。可以说这是一整年里我priority排序最明晰的时刻,and I’ve been missing that moment so much. It’s never just about food, but the feeling of knowing what I wanted at the very moment and willingly giving up all else without a blink of eyes—that’s the pure focus I miss.

说好了不能一直说吃的,怎么写了这么长又全是啊!

📖年度好书:《无尽与有限》

那说点别的。是谁在几万米高空偷偷摸摸抹眼泪,哦原来是我。

说起来荞麦的书以前看过《普通婚姻》,好像还不错吧印象没有特别深刻。这两年倒是时常会看她微博里的投稿,很爱看各种各样的女性生活故事,大家都好会写啊令人着迷。读到这本也很巧,在象上看到有人说新书写得很动人,趁着还在国内立刻下单了,于是就有了返程航班上泪洒万米高空的场面,下了飞机马上加了一单寄给国内刚做了妈妈的朋友。这本书从荞麦本人的经历出发,从非常个人的视角描述了很多不太会被在公共领域被讨论的跟生育相关的女性生理上、心理上的挑战和思考,但又不是本只在讲生育的书。因为生育这件事从来不可能只是生育本身。看她写当妈妈前和当妈妈后的自己,写她的妈妈和小孩,写人生选择和度过的时间和随之而来的诸多变化,我也在为我的妈妈、朋友,和我自己眼泪狂流。我觉得我好像知道了一些我的妈妈可能想过也可能还没意识到但一定经历过的事情,好像更懂了一点妈妈,也好像更懂了一点自己。

是一本想推荐给所有朋友的书。at some point we all need to know just a lil bit more about this side of life.

🎫年度好show:狮子王

I can absolutely feel the love tonight.

翻了翻票据其实是二月份看的,felt like forever ago. 我承认我以前确实很有狮子王情结啦。2023年冬天在巴黎迪士尼看了不到一小时的狮子王舞台剧,演员穿着犀牛服装从我身边逡巡而过的时候我下巴都要掉了,故事情节老套有什么关系,熟悉的歌前奏一响起来我的泪腺已经下意识准备好开始工作。所以今年在宽街又看了一次,服化道更精美,剧情更完整,场面更盛大。如果说上次是猝不及防被童年滤镜打了个回马枪的话,这次更像是intentionally在寻求一些closure吧。草原之夜在出口扶梯顶上的庄严肃穆的木质狮子头下方落下帷幕,以前我心里一直会时不时被迪士尼撩拨一下的念头好像也终于被抚平了。但也可能在巴黎就已经被抚平了,只是当时我在要命的冷风里东奔西走到处赶场子人都傻了,没想到那么多罢了。两场狮子王之后迄今不再有上赶着要给迪士尼送钱的想法了(偶尔买买可爱玩意儿不算),可能三十来岁我才终于长大了。

🎧年度好歌:Birds of a feather

不准说我土!我只是又在为我cp半夜不睡(没好到哪去I know)。

Spotify说我的年度歌曲不是这首,理智上我知道这张专辑五月才发,情感上我大胆判定肯定是贵司数据有问题在那儿瞎算。专辑刚发的时候这首只是普通喜欢,点个心心就过去了。一切都要从11/15凌晨两点看到Akfie Andrew街头翻唱的视频说起,孩子唱得很好就不细说了,主要是那个氛围实在太像我cp了我立刻在脑海里开始写同人(没有真写)。非要说的话这首歌还是出太晚了,放在四年前一定会出现在ao3无数author’s notes里。后来这首歌在年末的这一个多月里反复出现在凌晨两三点钟,I know my sleeping schedule sucks, but I just couldn’t do anything about it other than playing the same song over and over and over again. Like it might eventually help me forget what I really felt at the moment.

❤️‍🩹年度好物:Shower chair

救我于水火。

说来话长于是长话短说的版本是,这是本年度last min emergency shopping第一名,进手术室前躺在病床上花了不到两分钟下单搞定,之前花了月余反复斟酌术后survival plan购物清单并十分自信用不上shower chair的我简直像个笑话。So yep, this is THE story of caving in.

后来当然是十分庆幸我脑子清楚了那么两分钟,put all useless pride aside. 诸多生活上的困难先按下不表,坐着洗澡真的life changing, or let’s just say it truly made impossible possible. 谢谢shower chair,有时候确实是要放下一些没用的坚持才能rise from the very low.

and the Inexpressibles

今年这个真的很难写。相当大一部分原因是过去这两个月以来我原本已经非常习惯的生活节奏被彻底打碎了,many even became impossible. 于是出于recency bias,我一度有一种这一年一事无成无比颓废的错觉。

其实不是这样的。

比如二月搬了家,重新构建了一些生活场景,至今仍十分满意。三月学了一点点法语,开始能看懂一点法甜名字了。四月在家看了日全食,集中复习小孔成像原理,谢谢物理。五月不记得干嘛了但吃到了一些好东西。六月嗑上了别人家的cp。七月在Chikalicious关店之前跟友豪放得滚了一遍菜单,为味蕾留下美好回忆。八月凑热闹看了一些奥运赛事,攀岩和街舞的妹妹们都好好看,也开始看得懂排球了。九月在日本从东京玩到京都,珍藏许多心动时刻。十月见到了老朋友,还突发去了一趟成都,极限48hr大吃特吃,回来在新乡也认真当了几天游客。十一月看了海量书剧电影。十二月reconnected to friends,也开始重建一些生活秩序。

那当然还有其他版本。比如二月跟洗衣机排水管缠斗了大半个月。三月疯狗加班,连生日都没顾得上过。四月巨型项目被砍,之前几个月的努力付诸流水。五月六月whining for that hopeless job. 七月八月连续adulting看各种医生安排未来几个月的医疗大事件时间表。九月签证愁人,十月reorg吓人。十一二月手术完在家坐牢,如今当上小美人鱼步履维艰地开始复健。

There are a thousand ways to tell the same story. You got the idea.

There are also hundreds of stories one can tell from the same statistics. 比如苹果Books告诉我在2024年里看了96本书。看到这个数字我也有点震撼,一时无法估算今年到底花了多少时间在读书上,很多年没一连看进去过这么多字了,there must be a ton。不过定睛一看其中90%来自AO3,就也不奇怪——今年确实是有生以来在fan fiction这个genre里吃最好的一年,保守估计至少做了两百多万字英语阅读,彻底治好了英文小说经常读不完的病,果然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放弃在简中同人里东躲西藏捡饭吃之后重获一大片森林,有幸见识了许多极富文学性的好东西,实属因祸得福。当然也借此度过了许多上不下去班的摸鱼时刻、躺着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的夜晚,和更多躺着但不能翻来覆去的白天(并以太太们的才华和视角和精美故事为借口而反复流泪)。真要说的话这并不能算什么healthy coping mechanism,binge reading和binge watching也就差不多伤眼吧,如果再算上稀缺的睡眠,过尽千帆我依然是作死一把好手。But having a coping mechanism sounds better than none, I guess.

今年也是对工作彻底破罐破摔的一年。原因众多,非要说的话大概可以归为几个重要节点。一是画了很久的大饼piu一下说破就破了,挠了很多头殚精竭虑搞出来的很多进展说没用就没用了,让corporate shit的虚无感变得非常tangible。二是又聪明又好合作工作能力又强的同事突然被裁,明明20min前还在一起开会一眨眼就从大家的视线里彻底消失了,而所有work streams仍然有条不紊地继续推进了,仿佛这个人不曾存在也没有突然消失过一样,个人存在的意义在这里消弭得无声无息,宏观上让我对公司这套虚伪的caring theory感到恐惧,微观上又对这样一个自从我入职以来就一直有密切合作而且在日常工作里让我受益匪浅的同事感到难过,and we weren’t even that close. 三是在工作上屡屡碰壁加上组里惊涛骇浪的同时,personal life横生许多重大危机,着实需要耗费额外的精力,在adulting面前工作上这些有我没我差别不大的破事只能先靠边站一下。人就是在这样反复的gauge里突然发现,有很多事不做也行吧,做了也还有很大成分需要看运气,不做也暂时出不了人命,凑合做做meet minimal requirement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比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好受一点,corporate job完全就是这类事情的总和。是它不配。

但也不得不承认,工作上的一无所成确实是我痛苦的重要来源之一。习惯了当好学生,面前吊着根煞有介事的胡萝卜其实是非常straightforward且令人安心的一种illusion,好像有了一个achievable goal人生就可以按部就班了。而人到中年逐渐认清这套用工作上的成就来衡量价值的体系根本狗屁不通,只能说尽量学着少在意一点,先凑合活一下吧。

于是今年付出了许多额外努力以实现勉强活着。Heavily invested on navigating the health care system, learnt good lessons, gained some pure luck, meanwhile received the best byproduct possible along the journey. 求医问药的rant就不提了,生活上许多切实的困难能被朋友们接住真是太好了。Physically need a hand确实有让我学会求助,也被朋友们不怕麻烦的友善反复感动。

说到勉强活着,今年不仅physically付出额外努力,emotionally也面临巨大挑战。这要展开说起来可就没完没了了。

首先是工作上的虚无,as mentioned above,但在具体的事件比如项目黄了同事被裁之上,对我冲击更大的其实是今年度过了3 yr anniversary——作为一种明晃晃的提醒,我已经又困在此地三年了。好笑的是我在前司经历过一模一样心路历程,所以对这一套门儿清,当迎来work anniversary我心里只有苦涩和怨怼而一点都积极不起来的时候,就应当很明白对此地没有留恋了,是该迈出下一步了。奈何心里清楚也没用,现在被这区区一纸签证绑住丝毫动弹不得,只能说比在前司的时候更窒息,甚至避无可避。于是整个境况就显得更讽刺,当初为了跳出火坑迈出了这一步,如今兜兜转转又困在了更深的围城。虽说不爱上班的我本人可能到哪上班最后都要落得一个花式的原因相似的厌班,但在想走不能走的主要矛盾面前,还是可以把这种超过我个人能力可控范围的千言万语汇成一句fuck this immigration system.

然后是时隔五年终于回了趟国。如果说以前是反复隔着安全距离提前为各种冲突演练,那这次就是终于开弓没有回头箭,认清了there is no home for me anywhere, like finally. 回西安前的好几天我就已经非常restless,赖在朋友家的沙发上哼哼唧唧。回去之后果不其然不出72hr我就崩溃了,like literally the biggest episode I‘ve seen in years,场面之严重完全是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程度。不过想想上次崩溃到类似地步也是在此地,很难说不是一种历史的对照,就也不奇怪了。只能说幸好如今的我已经是一个斗争经验非常丰富的大人了,尤其善于应对自己的情绪,不会再像以前那么瞻前顾后。那几天里脑海里反复播放的一句话是I have to put my own oxygen mask on first. 本着这样的原则确实也很快地做出了决定安排好行动,再也不打不必要的照面。隔着几个月回头看,已经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大于终于无法再回头的苦涩。

最后出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一年的最后1/6是躺着过的。只能说这对我心理健康上的折磨仅次于2020年初那几个月。但人就是很健忘的,尤其对难以接受的境况。说实话,能下床没几天我对不能乱动那一阵的崩溃程度的印象就已经开始模糊。当下很多事情都是挣扎着难熬着马马虎虎就过去了,one at a time. 因为在那个时刻脑子里除了要把眼下的事情完成才好活到下一秒,根本无法分心品味痛苦。回头再看的时候很多细节就自然而然被过滤掉了。就好像很多妈妈经过一段时间就会忘掉生产过程的剧烈痛苦。一种非常有效的优先当前时间线心理健康的自我保护机制。当然有很多sad moments。也能比较清晰明确地记得有那么一些时候觉得if had a choice I’d rather not live this life. 也有一些时候觉得there can be good progress,等过完这个阶段还有好多事情想做,那就先过去再说。每个阶段有各自的难处。有什么办法呢人生就是这样的,凑合活活吧。

One thing I’ve heard more in this recent time than in all my previous life combined is that healing is a process. Just like many clichés, it only truly imprints on me when I’m in the thick of it.

所以这也是学会了跟自己说it’s okay的一年。It’s okay you didn’t get it right the first time. It’s okay the younger you overreacted, she just didn’t know much by then as you do now and there probably wasn’t any better alternative to begin with. It’s okay you don’t have it in you. It’s okay you may not even have it this whole life. It’s okay to lie down. It’s okay to wait. It’s okay to breathe, to let yourself live a bit. It’s okay to take baby steps, one at a time. It’s okay to be not okay.

说到这里不难看出,最近这两个月确实是把几年内的me time quota都预支了,在有限的条件下把能胡思乱想的事情想了个遍,人已经开始长毛了一分钟都不想自己待着了,想出门想团成一个球滚到天涯海角……跟自己玩虽然很不错但也很需要时不时换一换口味,所以朋友们,明年多跟我玩好吗,收养我也行,现在chosen family虚位以待,救救孩子!如果你已经错过了向2024年里急需关爱的我致以慰问,没有关系,it’s okay,2025年仍有三百多天,欢迎您随时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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